深圳奶妈业悄然红火服务扩展到为成年人哺乳

　　“心馨语”家政服务点的奶妈。南都记者陈文才摄

　　2008年三聚氰胺事件爆发后，奶妈中介异军突起，最先嗅到商机的便是深圳本地中介。不过每个月1万元的成本，加上深圳毗邻香港方便购买奶粉，许多“抛夫弃子”来深淘金的哺乳期妇女，最后却只能“待岗”，或转做保姆。纵然有星星之火，但并未形成燎原之势。但南都记者近日调查，香港婴儿奶粉限购导致奶妈行情水涨船高，而中介亦另辟蹊径，将奶妈的服务范围扩展为成年人哺乳。

　　工资不菲

　　何梅是一名25岁的年轻母亲，两个月前宝贝儿子诞生，丈夫在宝安一家工厂打工，月收入2000元，想到未来可能面临的巨额教育成本，何梅做了一个狠心决定。本来奶水充足的她，将儿子甩给婆婆抚养，而自己则在中介介绍下到福田一户人家做起了全职奶妈，月薪8500元，吃住全包，她的“工资”是老实木讷的丈夫的五倍。

　　将何梅介绍给雇主的，是位于龙珠大道香榭峰景苑6楼名为“心馨语”的家政服务点。一进门，负责人林军立马递上名片介绍，自称是深圳甚至是全国唯一的专业奶妈中介机构。而在其名片中除了印有保姆月嫂等基本服务项目外，奶妈中介赫然在列。每成功介绍一个奶妈，他可获利8000元，其中雇主支付6000元，而奶妈则承担2000元。对于他来说，一本万利。

　　林军来自河南，从事家政服务行业已十多年，而从事奶妈中介行业也有六七年。林军说，因为早年生意萧条，许多同行已经转行。嗅觉敏锐的林军开始开辟第二战场———将奶妈业务拓展到成人消费群，“特别是刚做完大手术的人，人奶是最好的补品，比燕窝好”。他自豪地透露，这块需求远远超过他的预期，甚至成为主流业务。一头是城市的精明分子，一头是淳朴的乡村妇人，在利益的驱动下，在灰色地带越走越远，“如果有必要，还可以对着乳头喝奶”，林军说，只要开得起价格，奶妈很少有异议。

　甄选奶妈

　　这里奶妈来自全国各地。林军说，每年他都会去全国各地考察，和当地相关机构合作，物色合适人选推荐过来。还有一部分奶妈则是通过熟人介绍而来。

　　林军向记者展示了一些奶妈的照片和个人资料。这些奶妈来自广东、四川、湖南、江西还有黑龙江等，有两个特质一样，一是家境贫寒，二是孩子都未足岁。肯舍下自己孩子给别人孩子做奶妈的都是因为经济原因，林军说。这些奶妈都会经过林军的前期筛选，包括家庭状况、生育年龄、家族病史、身体健康等。每个有意向的奶妈都会前来深圳面试一次。

　　奶妈在国内法律范畴是个尴尬的工种，没有相关法律规定其违法或不违法。但在林军的家政所，双方签订的家政服务合同内都会自动规避这一称呼。

　　面试通过后，林军会与这些奶妈签订服务员登记表。记者在一份与王萍(化名)签订的《心馨语家政服务员登记表》上看到，内容与普通用工合同无异，唯一不同的是在一项名为工作特产及培训情况栏内标示的工作范围则是“做饭、搞卫生、带宝宝、川菜、湘菜、广东菜。”但值得注意的是，双方都未提及奶妈。

　　通常一个奶妈的月收入大约在8000至12000元不等，包吃包住，基本不用做其他家务，只需喂奶照顾小宝宝。林军说，每个奶妈的工作时限基本上在6到8个月，甚至更长。通常一个奶妈做完一单活的收入在5万至12万不等，因为计划生育国策所限，一般大部分人一辈子只能做一次，对于一些家境贫寒的奶妈来说无疑是一笔巨额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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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试严格

　　林军说，大部分客人都是通过网站或熟人介绍而来。来此雇佣奶妈的主要分为四种人，一种是产后自己无奶不得已请人，一种是婴儿过早喝奶粉致使出现不良反应，还有另一种是产妇害怕哺乳导致身材变形。而最后一种，则是喝奶水来调理身体的成年人。

　　每个奶妈都需要经过客户的一轮轮面试才能确定。通常先由产妇家人面试，了解基本状况，最关键的是奶妈身体状况。林军说，有个产妇为了面试一个满意的奶妈，家里5个亲属都轮番面试了，有些还要看看奶妈喂养的孩子健康状况。

　　在深圳的雇主很容易进行面试，对于远在外省无法赶到的雇主，林军在办公室内安装了摄像头，让双方进行现场视频面试。“面试内容大同小异，都是问你基本状况，主要是产妇看是否和你相处得来，毕竟是要待在一起好几个月的。”参加过面试的奶妈王萍说。因为奶妈资源相对稀缺，也有不少奶妈会反向选择雇主，脾气不对付的，奶妈会离开。

　　如果要是深圳以外的客户，对方必须把奶妈过去的路费和中介费打过来，林军说。然后由他们将奶妈送上火车或飞机，雇主在当地接人即可。

如是说

　　属违法

　　广东省鹏翔律师事务所律师梅春来：根据卫生部法监司《关于人体母乳不能作为商品经营的批复》，人体母乳不是一般的食品资源，不能作为商品进行生产经营。“奶妈”不能理解成传统意义上的“生产经营”，如果社会组织或个人将乳汁经营产业化、规模化，并从中渔利，是违法的。但这条规定法律效力比较低，只有规范作用，因此执行力很弱。

有风险

　　深圳第二人民医院营养科主任张茂祥：虽然可以通过体检手段，排除奶妈患有肝炎、艾滋病等传染性疾病。但整个哺乳的过程其实是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如果奶妈在期间染上疾病，或者滥用抗生素类药物，都会对人体健康构成威胁，由于缺乏动态监管，建议慎请奶妈。

未必好

　　深圳妇幼保健院产科负责人：对于奶粉而言，母乳确实有天然优势。但并非母乳多的奶妈就好。母乳的营养成分是变化着的，前段是蛋白质含量高，而后期为了满足宝宝长身体的需要，母乳成分以脂肪为主，因此，一定要选择自己孩子分娩日期跟对方宝宝出生日期相近的乳母，否则营养成分根本无法被宝宝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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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成立母乳库

　　今年5月10日，内地首家“母乳库”在广州市妇女儿童医疗中心“低调”成立。医院营养科主任刘喜红透露，“母乳来自无偿捐赠，也将无偿提供给最需要的孩子使用。”对于早产儿、术后的婴儿、牛奶蛋白过敏婴儿、化疗后的患儿、重症患儿，母乳都是非常好的营养品，因此会优先提供给这些孩子。

雇奶妈回家成人喝人奶

　　因为能承担奶妈费用的家庭毕竟是少数，“心馨语”家政服务点负责人林军开始开辟第二战场———将奶妈业务拓展到成人消费群，“特别是刚做完大手术的人，人奶是最好的补品，比燕窝好”。他自豪地透露，这块需求远远超过他的预期，甚至成为主流业务。一头是城市的精明分子，一头是淳朴的乡村妇人，在利益的驱动下，在灰色地带越走越远，“如果有必要，还可以对着乳头喝奶”，林军说，只要开得起价格，奶妈很少有异议。

　　深圳公安局相关人士透露，即使成人雇佣奶妈的行为涉嫌色情行为，但侦查难度相对较大。

雇个奶妈回家患者补充营养

　　在林军的家政公司，奶妈服务针对的不只是婴儿，不少成年人也在寻找健康奶妈的等待名单中。林军称这些人是亚健康的高端人士，他们的特征是收入高，工作压力大，身体素质较差，需要补充健康营养品，母奶成了不二的营养品。

　　“母奶现在是深圳高端圈内的时尚营养品，不少刚做完手术，只能吃流食的病人，或者有上火胸闷症状的人士都向他咨询过服务，不少人直接在他这雇佣一个奶妈带回家，确保每天提供新鲜人奶。”林军说。

　　随后林军给南都记者展示了一本客户预订人奶的名单，指着一位X先生电话号码称，这是早先在他们这预订人奶的成年人，因为家人刚做了手术，为了补充营养，特地雇了一个奶妈回家。“可以直接对着奶头喝”，林军说。“成年人如果不好意思也可以用吸奶器盛装后再喝。”

　　相比服务婴儿，服务成年人的奶妈收费更高。在林军的中介公司，一个服务成年人的普通奶妈月薪在1 .6万元左右，身体健康、容貌姣好的奶妈价格更高。

　　林军说他们是深圳唯一一家可以为成年人供奶的中介机构。在客户名单上又指着一个X小姐电话号码说，这是不久前敲定的一单生意，他们是一对来自香港的夫妻，在深圳罗湖居住，两人都是高收入人士，刚来深圳时两人都生病了，看了医生说是营养无法吸收所致，之后两人雇了两个奶妈在家，一人一个，现在每天都喝新鲜人奶，两人身体都特别好。

富人圈的奢侈品请奶妈不鲜见

　　除了这些病号，直饮人奶已经悄然在深圳富豪圈中流行。早在几年前，就有媒体曝出有富人饮用人奶，在东部沿海城市，一些富人在家养奶妈，不是为了婴儿，而是为了自己饮用。

　　正在福田的王斌(化名)就曾在去年年中雇佣过一个奶妈，王斌是某上市公司的销售总监，说当时公司异常地忙碌，因为长时间的工作负荷，身体出现疲乏劳累等症状，“当时有个香港朋友介绍说可以喝母乳，说这东西有营养，一开始觉得很别扭，对成年人喝母乳一时间无法接受，但朋又向我说了哪些老板也曾经或正在喝。”王斌说。最后在征得妻子同意后，朋友替他找到了一个奶妈，月薪1.5万元，奶妈以保姆的形式在家住了一个月。每日一早奶妈都会把奶水用瓶子装好放在餐桌上，一日喝3到5次，每次500毫升到800毫升左右，有时因为没有时间，奶妈会提前用瓶子把奶水装好放在冰箱冷藏，而王斌始终不敢尝试用嘴直接吮吸。

　　对于母乳的营养功能，王斌认为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除了味道更纯粹些之外，只能说比冲泡的奶粉更健康。“喝了一个月也没见得身体有多好，反倒是一个月后公司工作压力小了后，自己能多休息多运动后，身体才变得更好。”王斌说。

　　而王斌透露，自己身边的朋友圈中，喝人奶的风气也比较盛行。“尤其是做了大手术，正在康复中的人，花上一到两万的月薪聘请奶妈根本不是新鲜事”，不过他表示，就他所知，真正“嘴对嘴喝”的极少，“容易让人联想起旧社会的地主刘文彩，一般正经人都干不出来这事”。

观点

成人吃母乳

　　营养VS色情

　　对于成年人而言，人体需要的营养成分可以从日常饭菜中摄取，奶水对于成人作用不明显，高价吃母乳的做法显然有些过火。

　　———深圳第二人民医院营养科主任张茂祥

　　嘴对嘴和挤出来放到奶瓶里饮用有本质的区别。前者远远超过饮食的需要，暗含性的影射，涉及色情服务。

　　———广东省鹏翔律师事务所律师梅春来

　　即使是成人雇佣奶妈的行为涉嫌色情行为，但侦查难度相对较大。首先当事人很难承认，即便其承认了也很难取得完整的证据链。

　　———深圳公关局相关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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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妈中介难以监管

　　对于奶妈中介这样处于灰色地带的角色，深圳多家管理部门表示难以监管。

　　深圳卫生监督局表示，根据卫生部法监司《关于人体母乳不能作为商品经营的批复》，社会组织或者个人从奶妈中介这样业务中坐收渔利确实违法，该《批复》不具有法规、规章级的法律效力，难以作为执法依据。况且该部门目前只负责对医疗行为的监管，而哺乳行为不属于医疗行为，因此并不在监管范围内。

　　深圳公安局相关人士透露，即使是成人雇佣奶妈的行为涉嫌色情行为，但侦查难度相对较大。首先当事人很难承认，即便其承认了也很难取得完整的证据链。

　　深圳人力资源与社会保障局办公室回应，目前奶妈业务还处在政策的边缘模糊地带，现有政策下难以监管，也只能敦促行业协会进行自律。

　　不过，南都记者从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商事主体登记及备案信息中查询了解到，这家在2010年成立的深圳市心馨语家政服务有限公司因为未通过年检信息，该公司早在年初就被吊销营业执照，目前的运作已经属于非法营业。

　　对此，深圳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南山分局回应，该机构涉嫌无照从事家政服务，目前已经要求停业整改，并要求补办营业执照。对于奶妈业务是否合法，该局回应，国家规定的工商登记的经营许可里没有囊括这项业务，分局也没有核准过此项经营范围的登记主体。相关人士表示，根据民法规定的“法不禁止即可为”，很难界定奶妈中介这种行为是非法经营。“即使是停业整顿，也难保下次不是挂羊头卖狗肉”。

　林军的生意

　每单获利八千生活红火

　　每一单生意林军可获取8000元的收益。不过即使是如此高的门槛，也未必能阻挡客户前来。尤其是在香港进行婴儿奶粉限购之后，客户数量明显提升。

　　在林军的家政所，每个月至少有15个奶妈被送往全国各地，杭州、南京、上海都有，其中留在深圳的约有一半左右，仅6月就有十多个奶妈被订走。目前的奶妈市场处于供不应求状态，通常很多人还没生孩子之前就已经预订了，林军说。他拿出一本客户名单翻到某页告诉记者，这些都是从7月开始预订奶妈的深圳产妇，初步估计有十多个。

　　林军不认为他从事的是违法事业，也并未刻意隐瞒，住在该小区的部分业主表示，知道楼栋内有个家政公司，也零星听说他们从事奶妈中介业务。“有市场就有人去做，而且我只是在其中帮人牵线搭桥，不欺骗任何一方，既帮助了需要奶水的产妇，又帮助家境困难的奶妈，也算是做好事。”

对话奶妈

　　家里需要钱，被迫当奶妈

　　在记者暗访当天，林军推荐了一个1987年出生的四川籍奶妈小玉(化名)。小玉来自四川绵阳，目前和老公孩子住在宝安沙井。只有26岁的小玉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大女儿4岁，小女儿出生只有一个多月。当天小玉还带着一个多月的宝宝在中介点。小玉说一家四口人现在只靠老公每月2500元的工资生活，日子过得艰难，希望这次出来能赚点钱回去。

　　问：以前做过奶妈吗，怎么知道这里的?

　　答：第一次做，朋友介绍的。

　　问：孩子这么小，舍得吗?孩子不吃奶了吗?

　　答：不舍得也要舍得，没办法，家里需要(钱)。只能给孩子断奶了，给她吃奶粉。

　　问：老公同意吗，你走了谁来带孩子?

　　答：老公支持的，第一次就是他和我一起来公司的。父母从老家过来带孩子。

　　问：如果将来孩子怪你怎么办?

　　答：我想她会理解的，毕竟我也是为了这个家，不是为了我自己。

　　问：会不会担心将来出问题?

　　答：还是会的，我的朋友告诉我，家里的老人家会很难相处，他们觉得你拿了钱，就应该做牛做马伺候他们一家。所以我们一般不会选择这种家庭。还有，跟雇主的相处也是，遇到脾气古怪的，或者有不良嗜好的，我们也会害怕。

但南都记者近日调查，香港婴儿奶粉限购导致奶妈行情水涨船高，而中介亦另辟蹊径，将奶妈的服务范围扩展为成年人哺乳。